战 十七 

【咳咳,可恶!到底是,哪个混蛋……】

【呜呼——大脑,在,颤抖】

【————】

昴咳嗽着,目光扫向四周。然后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,心脏冻结了。

这句疯言以令人极其不快的感觉填入耳膜,却又邪恶到令人完全无法忽视。

——从黑暗中,一道瘦削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。

就昴所知,魔女教徒统一身着同样的黑色大褂,这个人也不例外。但是,只有这个人,把盖着的头罩放了下来,露出了本来的面目。

【————】

一瞬间,昴仿佛产生了,那个人就是培提尔其乌斯的错觉。

但是,昴立马否定了这种错觉。对方和那个狂人没有一丝相像之处。要说理由的话,现身在昴眼前的她,是一位脸上有显眼雀斑的红发年轻女性。

【但是……是谁啊,你……是谁啊,到底是谁啊……!?】

全身都被强大的力量压住,昴痛苦地喘着气,挣扎着看向下方的女性。

魔女教徒的成员是不分男女老幼的,这一点在先前歼灭【手指】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认识了。就算敌人是女性也没什么好惊讶的。然而明明没什么好惊讶的,昴却依然无法压下内心的恐惧。

问题不在于对方的性别。——而在于,这个女人的存在和那位狂人如出一辙。

在这个女人的身上,昴感觉到了足以匹敌培提尔其乌斯·罗马尼空提的可憎与可怖。那种感觉,也有一部分来自于在她脚下蠢蠢欲动的黑影,以及昴自身被束缚住的现状。

眼前的女人,是与培提尔其乌斯有关系的人,还是说,不仅仅是有关系——,

【你,是……培提尔其乌斯的,什么,人……!?把这只手,放开……!】

【——是,【手指】】

【啊?】

对于昴压抑着颤栗,挤出声音提出的问题,女人以嘶哑的嗓音作答。正当昴震惊于那个嗓音的时候,女人就像是装了弹簧的人偶那样,瞬间抬起头来。

然后,她举起右手的手指,塞到自己的嘴里,用力的咬下,嚼碎。沉闷的咀嚼声,滴落的血液,这与那位狂人冒渎身体的自残行为并无二致——。

【我是【手指】!我是回报宠爱之人!执行试炼,服从爱的引导的忠实而又勤勉的使徒!呜呼!啊啊,你,是怠惰吗!?】

【唔……!】

挥动着血迹斑斑的手指,女人挥洒着血液,同时表现出了本能般的狂态。自称【手指】,肆意怒吼的女人的模样,让昴甚至扭动身体忘记了先前的呼吸困难。

这份疯狂,这副狂态。不断做出令人愤怒的举动,复读机般地不断重复着粗鄙的话语——这已经不仅仅是使用同样权能的程度了。甚至不用特地去对比那些奇特癖性与怪异的发言,女人与狂人之间无可忽视的共同点就这样压在昴的眼前。

心腹,继承者,没能成为大罪司教的大罪司祭,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脑中划过。

但是,哪个都感觉不太对。如果,要为那种感觉给出最合适的说法的话——,

【一模。一样……复制品?培提尔其乌斯,他的人格的……】

昴眼前的女性,与其说和培提尔其乌斯很像,倒不如说就是培提尔其乌斯本身。又或者说,她就是【手指】吗。

正如字面意思那样,所谓【手指】就是培提尔其乌斯的一部分。

【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就不是情况糟不糟的问题了啊……!】

【那么快就把你抓到了,我安心了呢!你很麻烦,你很危险,只有你罪大恶极!你,能看到【不可见之手】呢?】

【无可、奉告……】

【就算装哑巴也是没用的!你看到了我的宠爱,救下了本应牺牲的草芥!这么一来,可不能说是偶然了呢!一次还不够还来两次,这就不是偶尔而是必然!化其必然是为勤勉!】

完全不听人说话的样子也和原来一模一样。

眼睛瞪大到眼球突出,女狂人伸出长长的舌头,唾液随之垂下。正常来看的话,她的相貌也还算过得去,但是放到这片狂乱的画面里,就只能让人感觉丑恶。

【那么,那么那么,那么那么那么。虽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令人遗憾,但是我有件事情不得不确认。你是什么人,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呢?】

【我,出于什么目的……?】

昴对这个问题皱起眉头,表现出对可憎之物的露骨厌恶。女狂人听到他鹦鹉学舌般的反问,将手举向空中,

【是的!正是这个疑问!你的身上缠绕的宠爱绝非一介信徒可以比拟的,已经能与大罪司教平起平坐了!这样的话,果然你是当代的【傲慢】吗?是为了代替【怠惰】实行试炼,而来访此处的【傲慢】吗!】

【还以为是出于深谋远虑才留我活口的,事到如今居然说出这种话来……而且,明明还在怀疑我是不是自己人,下手倒是毫不留情不是吗……!】

【哪怕同样是大罪司教,也不能干涉他人的做法,这是不成文的规矩!若是因此造成了冲突,就只能更加勤勉了!只要排除万难坚持己爱压倒对方就好!毕竟蛮不讲理地互相残杀,也不是那么少见的事!】

对于昴的疑惑,女狂人狂笑着,大笑着,嘲笑着答道。

望好听了说,是鼓励组织内部相互竞争,但是说到底,只是她对极端自我中心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而感到自满罢了。也就是说,在她眼里昴既是【傲慢】也是敌人。

(责任编辑:孙珺)